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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熹错了

 




      朱注四书是指南宋朱熹(1130-1200)的《四书章句集注》。

     “四书”依朱熹的编排顺序是“大学、中庸、论语、孟子”这四本儒家经典。“章句”是指为《大学》与《中庸》分章断句,再加上主要是朱氏个人的注解;“集注”是指为《论语》与《孟子》而集合众多学者的注解,所引学者以北宋与南宋的为主,又以程颐(1033-1107)最受重视。后世有“程朱学派”之称亦可由此见之。
 
       这部书在元朝皇庆二年(1313)正式定为科举考试的教本。自此以后六百多年,中国读书人从启蒙开始,只要是想学习儒家的,都必须先诵习本书。于是,朱熹的思想产生无比的影响。先简单总括为一句话,就是朱注四书的问题在于:表面是朱熹在注解四书,其实是朱熹用四书来注解自己的思想。
 
       这个问题必然引发一些后遗症。明朝学者王阳明(1472-1528)年轻时“遍求考亭〔朱熹〕遗书读之”,受到“格物穷理”的启发而每日格竹子,一星期就病倒,知道此路不通。他后来转而追随陆象山(1139-1193)的心学系统。到了清朝,反对及批判朱注的人更多,但是在学术界几已形成一种共识,就是:你不可能绕过朱熹而往前走。于是,朱注成为一座大山,让多少人在山路中迷途不反。
 
       当今之世,研究及发扬朱学的人所在多有,我无意与他们在有关朱熹个人的思想方面有任何争辩,我在意的只是“朱注四书”这一部分的问题。关于此一问题,明清二代已有许多学者提出异议,指出朱注哪一句不合理,哪一句没根据,哪一句弄错了。也有学者全面反对朱注,还使用情绪性的字眼来质疑其用心。这方面的数据只须参考程树德《论语集释》即可略窥梗概。在我自己研习四书的过程中,总觉得还是少了一本对朱注作全面而深入评价的专书,所以陆续写成一些短文,再集结为本书。
 
       首先,没有人会否认朱注四书在推广及发扬儒家学说方面的贡献。如前所述,承认这套书是我们学习儒家时“无法绕过或视而不见的大山”,即无异于肯定了朱氏在我国思想史上的地位。但是,相对于此,儒家也可能因为朱注而改变了原有的面貌与主张。清朝学者颜元(1635-1704)说:“必破一份程朱,始入一分孔孟。”甚至说:“程朱之道不熄,孔子之道不着。”只要持之有故,言之成理,我们也应尊重这样的观点。
 
       其次,朱注四书在“四书”的排列顺序上即有违常理。就算我们接受朱氏所说,以《大学》为曾参所作,并以《中庸》为子思所作,但是怎么能将它们置于《论语》之前?并且有关前二书的作者问题,从来就没有得到共识与定论。
 
       然后,朱注自始至终都认定儒家说的是“人性本善”,这是最核心的问题所在。他为了坚持这种观点,不惜在注解《论语‧阳货》孔子所谓“性相近也,习相远也”时,公然质疑孔子观念含混,还引述程颐的话说“何相近之有哉!”我读到这种注解时,就发心要写眼前这么一本书,连带也对朱注作全面的批评。
 
       我的批评分为四部份,依序是针对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的朱注。我的心力用在《论语》上的最多,在为文时自然参考了历代学者有启发性的见解,但都经过我的仔细省思与分辨。我的用意是着重指出孔孟的基本观点是“人性向善”,因此人须真诚而主动地进行道德修养,连带也须承担个人对群体的责任,由此响应孔子“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”的志向。
 
 
       在探讨《孟子》部分,我分析了一系列与人性有关的概念,最后也与朱注得出大不相同的结论。在《大学》部分,我对“格物致知”的理解既与朱注有别,也与王阳明的诠释不同。到了《中庸》部分,我等于是在撰写一份心得报告,因为前面三书确立了儒家的思想基调,至《中庸》已有总结的意味。最后,希望经由本书的讨论,使早已熟悉朱注的读书人可以继续慎思明辨,以求领悟四书的义理,并互勉笃行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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